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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0-9-9 14:55:57 来自: | 查看: 4515| 回复: 0

    清朝初年,有一家饭店里来了个老头,背着小包袱,拄着柴禾棍子,瘦得皱皮包着骨头,一根根青筋暴在外面,只见他长吁短叹地往板凳上一坐,再也无力站起来了。掌柜的给他端饭,饭不吃;掌柜的给他倒茶,茶不喝。这老头病倒在饭店里了。
  饭店的掌柜,是个心肠善良的人。他见老头怪可怜的,就请来大夫给他治病。老头的病稍微强一点了,从包袱里拿出纸和笔,半靠在床上写起字来。老头写呀、写呀,病了三个月,写了三个月;又写了三个月,再病三个月,后来,还是病死在饭店里了。
  跑堂的伙计来打扫死者的房屋,掌柜吩咐说:“把老头写的字拿出来,看是什么经文?有啥要紧事,到临死还这样专心!”
  厚厚的本子拿出来了。封面上工工正正写着六个毛笔字:“秦香莲抱琵琶。”
  “呵!原来是戏本呀!”掌柜的惊叫起来。
  你知道吧?这个老头不是普通人。他是均州陈世美的老师,因上京城,受到陈世美的冷遇。气得得了重病,不得已才慢慢地再转回均州来。谁知快到家门的时候,病越来越重了,一住进饭店,再也走不动了。有心给家里人带个信,又怕遭受乡里邻居的耻笑。
  他恨透了陈世美,可是,能拿陈世美又没有什么办法!打他打不着,骂他听不见;前思后想,只有给他编出戏,揭揭他的丑。于是,便将陈世美如何忘恩负义,抛弃前妻;秦香莲如何携儿带女,讨饭进京,怀抱琵琶,满街卖唱,统统写了出来。戏虽然很动人,可是,美中不足的是,刚写到陈世美家将韩琪追杀秦香莲,又放走秦香莲,没法交差,拔刀自刎,叫人悲愤难忍的时候,老头一口气接不上来,便上了西天。
  尽管这是一个有头无尾的半截戏本,向外一传,许多戏班子都争着上演。每次唱戏,台下总是人山人海;每次唱戏,看戏的总要痛苦流泪,替秦香莲抱不平;每次唱戏,台下免不了痛骂陈世美是衣冠禽兽,让这样没良心的东西逍遥法外,实在太没天理了。
  有一年的正月十六,戏班子又唱《秦香莲抱琵琶》了。一来是新年刚过完,二来是元宵节后的第一天,看戏的人格外多。《秦香莲抱琵琶》虽是正戏,可是戏文太短了,唱不到半天。掌班的没办法,只好在正戏前头加上包拯《陈州放粮》的折子戏。
  跟以前许许多多次一样,戏唱到晌午,韩琪自刎,秦香莲拉着儿女哭倒在血泊中,正在人人愤恨,个个咬牙切齿的时候,猛地煞戏了。但今天不知为啥这样奇怪,台下看戏的一个也不走,大家齐声吼着:“往下唱呀!”“接着唱呀?”“善有善报,恶有恶报,驸马官为啥没有报应?”“杀了陈世美?”
  许多人边喊边掉下眼泪,大家都为秦香莲鸣不平,硬逼住戏班子再继续往下唱。
  这一搞,可真难住了掌班的。他怪那老头编戏为啥不编完就死了,后面没有剧本,叫我咋往下唱呢?掌班的越迟顿,看戏的越是恼火,砖头瓦块如下雨般齐向戏台上砸来。掌班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,前台不敢露头,赶紧溜到后台。这时,演戏帽《陈州放粮》的“包公”还未卸装,他也围上来,问:“台下怎么啦,出了什么事?”
  掌班的惯走江湖,见多识广,见了“包公”,忽然灵机一动,计上心来,推着他说:“快救台,接着往下唱。”
  “包公”对掌班说:“你急糊涂啦,包公在宋朝,陈世美在清朝,相隔几百年,咋能同台唱戏?”
  “哎呀!事到这般时候,管他同朝不同朝呢?”掌班的请求说,“陈世美那么大的驸马官,谁都没有办法制服他,只有你包黑子铁面无私,上铡皇亲国戚,龙子龙孙;中间铡贪官污吏,白脸奸臣;下铡贼子强盗,无赖小人。管他三七二十一,火烧眉毛,只顾眼前,你就出去将陈世美也给铡了,给老百姓出出气,就算煞戏了。”
  这时,台下看戏的又吆喝起来:“往下唱呀,看看无良心的陈世美下场!”
  黑脸包公听着外面的吆喝,又拗不过掌班的请求,只得重新弹衣整冠,带着王朝、马汉、张龙、赵虎,原班人马,打着开封府全副职司上场了。
  “包黑子”身在台上唱戏。心里却“嗵、嗵”乱跳,演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荒唐戏,看戏的能不骂吗?可是,出乎他的意料,等他将陈世美一铡,台下欢呼起来,巴掌像鞭炮一样响。
  从那以后,小戏《秦香莲抱琵琶》就变成大戏《铡美案》了。
秦香莲01.jp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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